湖南大学出版社、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。
这是千载一遇的时刻,百年的更迭,千年的交替,都将汇于同一个瞬间。为了欢呼新千年的太阳照临地球,全世界的人们都在翘首以待……
15名记者受命出发了。他们要去的地方其实都不陌生,每个人却又分明都有一点惴惴然。是呵,“近乡情更怯”,处在百年之交、千年之交的故乡,你别来无恙否?这就是我们献给读者的一次世纪末特别的旅行——“记者回家乡”。家乡,成了每个人心灵深处秘不示人的珍藏。
那些版图上无甚出奇的所在;那些所在处平平常常的故人;那些故人里被岁月模糊了的面容;那些面容中被风霜蚀刻下的皱纹……这一切一切,都因为百年之交、千年之交的踏访和叩问,在我们的记者的笔下,变得异常生动、鲜明、隽永,历历在目,触手可及。
为什么我们总是眼里含着泪水?读完这一组“记者回家乡”,也许,你会找到答案。而我们必须表达的,是我们对那片土地的敬意。
我们要向乡间的母亲致敬。她用一双小脚走过春夏秋冬,走到了人生的尽头,才算丈量完所有的苦难。母亲,我们祝福你,你知道怎样把你的儿子培养成一个真正的人。他将在人生的战斗中获得胜利。
我们要向天国的父亲致敬,他的在天之灵,冥冥之中依然向儿子散发出最质朴的光辉。即使刚刚承受了失去父亲的巨大创痛,在接到采访特大海难的任务时,儿子首先记起的,还是父亲常说的那句话:别为了自个的事耽误了公家的活。
这是一次特别的旅行,在千年末,在世纪末,在中国,但决不是衣锦还乡。十几个记者,回到他们生活和成长的地方,是要去观照故乡的现实和未来;是要用他们的心灵,去丈量故乡和新世纪之间的距离。而他们的记录,是要给这个喧嚣的千年末和世纪末,留下一份真实而冷静的言说。
我们走近千年之交,走过“我们这1000年”。即使在那些最偏僻的山村,我们也能看到,这1000年,是“人怎样变成巨人”的一部煌煌巨著。在人类所获得的越来越大的空间里,容纳了与日俱增的成功和骄傲,也容纳了与日俱增的痛苦和不平。毋庸讳言,当西方在这1000年中一步步走出蒙昧的时候,中国却日益远离汉唐的辉煌,甚至在最近160年里曾坠人屈辱的深渊。20世纪中国人的猛醒与奋争,正是对千年来命途多舛的强烈反弹。
我们走近百年之交,走过“我们这100年”。百年风云激荡,血和泪交织,铁和火迸溅,光荣与梦想在高高地飞翔,造就了人类文明之旅中最多劫难也最多华彩的一程。在百年中国的交响乐中,“科学”、“民主”是叩击命运之门的重重音符,“改革”则是它响遏行云的高潮。《南方周末》有幸,在这样的高潮中降生;《南方周末》记者有幸,亲眼目击和参与这场痛苦而辉煌的涅?。
今夕何夕?此身何处?时光流逝的无情涛声让人从昏睡中惊醒,脚下土地的真实质感让人摒弃虚妄。我们的记者是有根的一群,正是清醒感知着这样的时空坐标。
这些年来,我们所有的努力,都是为了证明:我们一直没有放弃。我们呼号不息,是因为没有一天曾熄灭我们的梦境乃至浪漫;我们致力于一毫一厘的进步,是因为我们痛感改革决无近路可寻。我们一次次泪流满面地奔波在多灾多难的土地上,首先因为我们爱,因为爱,我们恨;因为爱,我们争;因为爱,我们以职业记者特有的方式,和土地,和父老乡亲血脉相连。
今天,我们回家了。我们回到自然,回到平凡,我们回到常识,回到真实。真实有时也会让人难堪,但是,它显示出来的勇气足以令谎言却步。
在新千年之际,我们回到家乡,带去绿叶对根的祝福,带走根对绿叶的情意。我们的生命因它而变得充实,我们的胸襟因它而变得宽厚而柔韧。在新千年之际,我们像儿时一样站在家门口眺望。当20世纪的太阳收起它最后一束光线,降临的不是黑夜,而是“我们的未来”。还记得惠特曼的这句诗吗:“不论你望得多远,仍然有无限的空间在外边;无论你能数多久,仍然有无限的时间数不清。”
(《南方周末新千年文丛》共6本:《新视点》、《新经济》、《新文化》、《新生活》(湖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版)、《现场》、《回声》(北岳文艺出版社2001年3月版)。)